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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纯女友,有个水性杨花的妈。

左左 左左的异想国 2020-12-15

原创插画|喵喵夏 


1

 

二十年前,杨鹏和潘晓琪都是小城化肥厂的子弟,他们同住在一个家属院。

 

潘晓琪是单亲家庭,爸爸因病早逝,和妈妈相依为命,日子过得异常艰难。

 

家属院的人,都有些看不起她们。大人们孤立潘晓琪妈妈,孩子们欺负潘晓琪。

 

只有杨鹏例外。

 

在他眼里,潘晓琪是整个大院长得最好看的女孩。他从小就不加掩饰地喜欢潘晓琪。

 

潘晓琪爱吃甜食,爸爸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,杨鹏一块都舍不得吃,全拿给潘晓琪;

 

潘晓琪看上一本复习资料,却又没钱,杨鹏就把零花钱省下来,偷偷买给她;

 

有人故意捉弄刁难潘晓琪,杨鹏更是第一个冲上去,充当潘晓琪忠实的“护花使者”。

 

只要看到潘晓琪的长睫毛忽闪忽闪,大眼睛里盛满笑,杨鹏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。

 

然而,杨鹏的妈妈只要瞅见儿子和潘晓琪在一起,回家必是大发雷霆耳提面命:“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离老潘家的姑娘远点儿!

 

越是这样,杨鹏对潘晓琪,就越充满了怜惜和心疼。

 

同时,他也享受着被一个漂亮女生信任、依赖和需要的感觉。

 

2

 

高三那年的一天晚上,夜自习结束,杨鹏刚到家,就被妈妈堵在门口。

 

她满脸怒容,喝道:“上哪儿野去了?一连三天都比平时晚回来半小时!

 

杨鹏直言不讳:“晓琪家楼道的灯坏了,她怕黑,我送她去了!

 

妈妈气急败坏:“你要作死是吧?她是你什么人你送她?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……老潘家的娘儿俩,谁见了谁躲着,就你赶着往前凑!

 

杨鹏一听就不乐意了,他梗着脖子嚷嚷:“妈,我就不明白了,晓琪怎么了?不就是没了爸,家里穷,你们至于这么糟践她吗?

 

杨鹏妈看着儿子,他已经十八岁了,出落得高大、俊朗、阳光,有了男人的样子。

 

半晌,她叹了口气:“儿子,老潘家的事儿,不是你听说的那么简单……大院的人,不爱搭理晓琪娘俩,可不是嫌贫爱富!

 

“那是为什么?”杨鹏粗声问道。

 

杨鹏妈直直地看着杨鹏,一字一顿:“……晓琪爸,不是简单的病死,他是杀了人,逃了,后来才死在外头……”

 

杨鹏一下子呆住了,好大会儿,才张口结舌地问:“晓……晓琪爸,为什么杀人?

 

杨鹏妈一脸鄙夷:“还不是因为晓琪妈那个贱人……不过这都好多年前的事儿了,当时你爸还没调到化肥厂,我也是听人说的……” 


3

 

随着妈妈的叙述,杨鹏这才知道,晓琪妈妈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,年轻时候作风不好,怀着晓琪还和别的男人乱来,结果被下夜班的晓琪爸爸撞了个正着,血气方刚的晓琪爸,一气之下,把那个男人杀了,然后逃走了。几年后,贫病交加颠沛流离的晓琪爸,客死他乡。

 

杨鹏不说话,心里却像滚过一串炸雷。

 

妈妈说完,打量着杨鹏,察言观色地总结道:“儿子,本来这是别人家的事,我不愿意跟你多说……我知道你喜欢晓琪,这姑娘懂事,长得也漂亮,但她家的情况,太复杂了。她爸就不说了,她妈……是个那样的女人,你应该知道,孩子有很大一部分,是会遗传父母的。尤其女孩,妈妈是什么样的秉性,她也八九不离十……”

 

几句话说得杨鹏心里颤颤的。

 

十八岁的他,对未来已经有了明确的憧憬:他要和心爱的姑娘考同一所大学,光明正大地恋爱、结婚,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 

而晓琪也已经热烈地爱上了他,他们写过情书,也牵过彼此的手。

 

就在刚刚,他送晓琪回家,黑暗的楼道里,晓琪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。

 

她柔软的嘴唇带来的馨香,似乎还留在他的脸上。而前一刻还沉浸在甜蜜激动中的杨鹏,这会儿心情突然变得糟糕无比。

 

这样的晓琪,早恋,主动亲男生,是遗传了妈妈的……风流成性吗?

 

杨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!


4

 

一夜困惑。

 

第二天上体育课,自由活动时,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只有晓琪孤零零地坐在树下,一脸落寞寂寥。

 

杨鹏习惯性地喊道:“潘晓琪,过来,我陪你打羽毛球!

 

周围的目光纷纷聚拢到杨鹏身上,潘晓琪蓦然抬头,嘴角上扬,向他飞奔而来,目光里,满是感激和爱恋。

 

那一刻,杨鹏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英雄,这种与全世界对抗去喜欢一个女孩的感觉,让他的心里,瞬间充满了义薄云天的豪情。

 

他暂时把妈妈那番耸人听闻的话,以及昨夜的满腹疑虑抛至脑后,决定继续和潘晓琪好下去,不被任何外界因素左右。

 

高中毕业,杨鹏和潘晓琪如愿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所大学,杨鹏学经济管理,潘晓琪学中文。

 

接到录取通知书后,杨鹏妈自知无力回天,只能无可奈何地叮嘱儿子:“你要真喜欢晓琪,就把她盯得紧些!


5

 

美好的大学生活,像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,在他们面前铺展开来。

 

教室、食堂、图书馆……杨鹏的单车后面,坐着身穿白裙子的潘晓琪,她轻轻环着他的腰,柔软的发丝拂着他的后背。

 

他们在阳光斑驳的林荫路走过,撒下一路欢声笑语。

 

在别人的眼里,经管系的杨鹏,和中文系的潘晓琪,青梅竹马、两小无猜、金童玉女。

 

然而,只有杨鹏知道,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和潘晓琪的爱情,开始变得岌岌可危。

 

当潘晓琪终于走出那个封闭的家属院,周围不再充斥着流言蜚语和排挤鄙视,她解脱了。

 

自由的空气中,让她浑身轻松,满心愉悦地开启全新的人生。

 

她充实地忙碌着,汲取知识,参加社团活动,打工挣取生活费,和室友同学打成一片……

 

杨鹏本能地意识到,那个围着他转,把他当成整个世界的潘晓琪,正在慢慢远去。

 

她不再需要他时时刻刻的保护和陪伴了,因为没有人再欺负她孤立她。

 

相反,美丽活泼的潘晓琪,吸引了更多异性的目光。

 

杨鹏有了草木皆兵的恐慌。


6

 

潘晓琪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,杨鹏提前准备了惊喜。

 

却在潘晓琪的宿舍楼下,看到她和同系的一个男生,正轻声细语笑容满面地聊着什么。

 

男生的怀里,抱着一捧鲜艳夺目的红玫瑰。

 

杨鹏一下子就炸了,他冲过去,狠狠地给了男生一拳:“TMD,你不知道她有男朋友?还在这儿胡骚情?

 

然后,他夺过男生的玫瑰花,扔到地上,咬牙切齿地踩了起来。

 

空气瞬间凝固了,片刻后,潘晓琪气急败坏地喊道:“杨鹏,你混蛋!

 

她哭着,转身跑了。

 

杨鹏冲着潘晓琪的背影吼道:“潘晓琪,你真……你忘恩负义!

 

被杨鹏揍了的男生,捂着脸走过来,他冷笑着说:“哥们儿,我追潘晓琪的室友,让她帮忙送束花怎么了?你TM是不是有病……潘晓琪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?

 

围观的同学哄堂大笑,杨鹏的头,嗡地一声。

 

这件事情在学校被传为笑谈,潘晓琪这次是真的伤心了,一连好几天都躲着不见杨鹏。

 

7

 

一周后,杨鹏在图书馆堵住潘晓琪。

 

在一排排的书架中间,他嗫嚅着小声说:“对不起晓琪,我……我怕失去你,所以……”

 

潘晓琪的眼圈微微泛红,好半天,她才哽咽道:“你别再这么小心眼儿了,你对我的好,都藏在我的心里呢,除了你,我不可能爱上别人……”

 

那天晚上,杨鹏给潘晓琪补过生日,他买了个小小的蛋糕,潘晓琪在烛光下虔诚地许愿,然后吹灭蜡烛。

 

他好奇地问:“你许的什么愿望?

 

晓琪的脸红了,她羞涩地说:“我不告诉你!

 

过了会儿,晓琪突然兴奋起来:“杨鹏,我们俩把各自的愿望写下来,然后埋在地下,看谁的先实现!

 

她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,他们俩趴在草地上,借着路灯昏暗的光,一笔一划地写完,装在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,承诺五年后一起来看。 


8

 

大学时光,就在他们的喜忧参半中,迅速流逝。

 

毕业后,杨鹏提出回家乡的小城,然后顺理成章地结婚,按部就班地生活。

 

但潘晓琪不愿意,她要留在大城市。

 

这是两个人相爱以来最大的分歧,谁都不让步。

 

他们俩开始冷战,几天后,杨鹏从潘晓琪的室友那里得知,潘晓琪已经找好工作了。

 

那个公司,是当地的名企,待遇很好。

 

优秀又倔强的潘晓琪,让杨鹏有一种隐约的失控感。

 

他不得已也留在了这个城市,然后,他们租了房子,正式同居了。

 

但杨鹏的工作找得很不顺利,已经入职的潘晓琪,合体的职业装,精致的妆容,早出晚归地忙碌,更衬托出他的失意和潦倒。

 

他越来越烦躁,一个夜晚,潘晓琪久久不归,扒着窗户望眼欲穿的杨鹏,看到她从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走了下来,然后和一个西装革履高大俊朗的男人挥手告别。

 

杨鹏瞬间就崩溃了,多年前妈妈的那番告诫,在他心里翻滚。

 

潘晓琪上楼后,杨鹏血红着眼睛,扯着她的衣服,凶狠地盘问道:“说?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?你们是什么关系?我就是因为他才非要留在这儿的,对吗?

 

潘晓琪皱着眉:“那是我同事……你放开我,你要不是整天把精力放在胡思乱想上,早就找到工作了!

 

这么久以来积压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,杨鹏冷笑着说:“潘晓琪,我找不到工作都是因为你,因为你我才不得不留在这个破地方,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,你跟你妈一样,天生就是个荡妇……”

 

潘晓琪的脸,瞬间变得苍白,她瞪大眼睛,嘴唇哆嗦着,似乎不敢相信杨鹏的话。

 

片刻后,她收拾了行李,从此不知所踪。

 

失望至极的杨鹏,也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城市,回到老家。


9

 

几年间,小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杨鹏他们从小生活的化肥厂,因为经营不善宣告破产。

 

大院拆迁后,以往的邻居搬到不同的小区,蒲公英般飘零分散。

 

六年后的春节,杨鹏的妈妈要和老同事聚会,让杨鹏开车送她去。

 

都是以往大院的熟人,见面分外热情,杨鹏也被那些叔叔阿姨们围在中间,问东问西。

 

可能是看到了杨鹏,一个阿姨突然八卦:“你们还记得老潘家的姑娘吗?那丫头真是有本事哎,在上海结婚,买了房子,把她妈给接过去了!

 

“真的假的?

 

“当然是真的……这娘俩总算是熬出来了,那些年,她们过得太苦了!

 

“可不是吗?晓琪妈明明是怀着孕还被厂长的哥哥欺负,晓琪爸气不过才失手杀了人,却硬是被黑白颠倒!

 

“别说了,说起来我们也都是帮凶,都没少欺负那娘俩!

 

“有什么办法呢?当时厂长一手遮天,谁敢给他们好脸色!

 

杨鹏目瞪口呆地看向妈妈,他发现,妈妈和他一样,也是一脸惊讶,面带愧色。

 

他顿时明白了,当年,妈妈并不知道实情,只是道听途说而已。

 

可年轻的他,却因为一句传言,从此在心里埋下一根刺,伤害并弄丢了他最爱的姑娘。

 

瞬间,记忆的闸门打开,那些和晓琪相伴的岁月,他以为早已遗忘的点点滴滴,伴随着怀念、悔恨,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
 

第二天,杨鹏独自一人,驱车回到大学的城市。

 

在校园的操场边,杨鹏找到当初和潘晓琪埋愿望的那棵树。

 

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子被挖了出来,杨鹏迫不及待地打开,看到一大一小两张折叠的小纸条。

 

他先打开自己的那张,上面写着:晓琪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、最纯洁、最可爱的女孩,任她是谁的女儿,我都会一样爱她!

 

然后,他打开那张小的,泛黄的纸上,是他熟悉的、清秀隽永的字体:

 

我爱杨鹏,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,我将来要嫁给他;我爱妈妈,我要努力,带她离开那个冷漠无情的小城,让她过上舒心的好日子。

 

这么多年的谜底揭晓,杨鹏终于知道潘晓琪为什么不肯回去。


他的眼泪,瞬间像涨潮的江水一样,汹涌而出。


—END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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